第89章

    杜俨在车里看到程亮打车走了，他叹口气，“小月啊小月，你可是摊上了个难缠的主儿，我能做的有限，余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。”
    皇甫月在车子里发呆了好半天，直到雨点噼里啪啦打响车前的挡风玻璃，他才回神，他坐到驾驶座上想启动车子的时候第一次失败了，这会他才觉得手脚已经冰凉到没什么知觉了。
    春天已经过了大半，温度也回升到了在车里不需要空调的程度，可皇甫月这会儿就是觉得冷，也许是心寒使然，也许是坐在那半天没动的缘故。
    他打开车上的空调，又搓了搓手脚才开着车子往家回。
    到家门口的时候，他看到房子里漆黑一片就知道程亮还没回来，他趴在方向盘上像是一块腐烂的肉挂在那一样，无人问津，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如同血液被人抽出身体似的，只剩下了呼吸和这具还能行动的身体。
    突然一道闪电划亮整个夜空，那暗黑的天空像被一个新手拿刀切蛋糕一样一切两半，且是那样的不均匀。
    皇甫月像是被惊吓到一般猛地从方向盘上弹起身，他知道下一刻就是雷声轰鸣，果不其然，轰隆隆的雷声响彻整片大地，皇甫月眼神有些呆滞，浑身颤抖，他想下车却怎么也推不开那车门。
    好不容易推开车门，一只脚刚着地，马上他就像一个丧失自理能力的人一样从车上摔下来瘫倒在地上，如同一滩烂泥。
    皇甫月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里，他没有开灯，只靠颤抖的手拿着那支光亮微弱的手机来照明，他双腿发软，两眼昏花，费力地一步一步向楼梯上挪。
    皇甫月不知道西天取经路上的艰辛，这会儿只觉得爬上那一层层阶梯都难如登天，他走两阶就缓口气，现在身上打湿衣服的他不知道是刚在外面淋的雨还是此刻出的冷汗。
    他艰难地爬到楼梯尽头，又一声闷雷响起，他马上摔倒在地，手机也掉到地上划出去很远，他顾不得手机，好在这里距离自己的卧室不远了，他的双腿已经没了知觉根本无法撑起他，他只能慢慢地爬回房间。
    额上豆大的汗珠哗哗往下流，皇甫月抬起胳膊抹了一把，然后回头把房间的门关上，也把另一个世界关在门外。
    程亮在门口看到皇甫月的车，知道皇甫月已经回来了，可这整幢房子却没有半点亮光，让他有些不解。
    打开门进去，他把灯打开，然后想朝上喊皇甫月两声，嘴巴张开也没能喊出口，他也许已经睡下了，还是等明天再找他谈吧，程亮如此想着回了自己房间洗漱上床。
    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，又经过白天发生的事，程亮翻来覆去睡不着觉，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，雨还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。
    程亮想到前几天皇甫月说的“春雨贵如油”
    ，他笑了，这下他应该是如愿了吧，程亮穿了件睡袍起身，站到窗户前面，看着那片花圃，似乎又看到皇甫月忙碌的那天早上。
    一声春雷加上闪电噼里啪啦把程亮吓了一跳，那道闪电瞬间照亮这个世界又转眼间消失了，这样震撼的情景恐怕只有春天才能看到。
    程亮回到床上刚坐下，突然身子一顿，他想到高中时期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，那个时候的皇甫月，他有些担心，出了房门，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停下来，皇甫月三令五申不让他去楼上，这会儿上去，他会不会发火。
    程亮犹豫地在楼梯口徘徊几步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上去，又是一声闷雷像是要惊醒沉睡的大地，程亮想了想冲上面皇甫月卧室的门喊道：“皇甫月，皇甫月你没事吧，我数三声你不答应我可就上去了。”
    程亮像模像样地喊了三声，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，他一脸诡计得逞的样子，顺着楼梯几步就上去了，他忽然看到地上的手机，心里立时有些不安，脸上的得意也被担忧所取代。
    他冲到皇甫月的门口敲敲门，外面的雨声太大敲门声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，他转了下门把，没有反锁，他推门进去，“皇甫月你没事吧”
    程亮打开灯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，偌大的卧室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张桌子，桌上一台笔记本，而床上除了床垫什么也没有，没有他以为的皇甫月正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，程亮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吹过。
    他走到床边，摸了一下那床头冰冷的靠背，他打量一下整个房间根本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，程亮诧异之余还有些惊心，他每天看到皇甫月进了这个房间又从这个房间出去，可现在人竟然凭空消失了。
    程亮不解地就要出去，也许皇甫月在别的房间，二楼房间那么多，不要自己吓自己，程亮安慰着自己刚走到门口关灯就注意到卫生间门口的一双皮鞋，那正是皇甫月白天穿的那双。